历史上,在商丘登基称帝的人不少,北魏元颢就是其中的一个。
元颢(公元485-529年),北魏宗室,字子明,献文帝拓跋弘之孙,孝文帝元宏之侄,北海平王元详长子,袭父爵为北海王。后累次升迁为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徐州刺史,曾被御史弹劾而除名。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春正月癸亥,北魏肃宗(谥号孝明皇帝,庙号肃宗)元诩以北海王元颢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相州刺史。武泰元年(528)春二月,北魏肃宗元诩驾崩。四月十一日,彭城王元勰之第三子元子攸,在尔朱荣等人的相助下,南渡黄河,登上帝位,为孝庄帝。四月十六日,孝庄帝任命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相州刺史、北海王元颢为太傅、开府,仍为刺史。可在此之后没几天,也就在这个四月间,元颢与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彧等先后投奔了萧衍。
萧衍是南北朝时期梁朝政权的建立者,为梁武帝。元颢为什么在北魏孝庄帝登基后,自己的职务继续升迁的情况下,背叛孝庄帝而投奔南梁萧衍了呢?
武泰初年(528年)春二月,孝明帝元诩突然驾崩(传为胡太后鸩杀),无子嗣继位,胡太后因而将孝明帝独女元氏伪称皇子,使其登基为帝。待人心已安,又将元氏废位,改立孝明帝堂侄元钊为帝,世称北魏幼主。瞬时间的废立使天下震惊,将领尔朱荣怀疑有诈,遂带兵讨伐,元钊及胡太后被俘。尔朱荣将幼主元钊和胡太后押送至黄河。胡太后(姓胡,死后追谥灵皇后,或称宣武灵皇后)在尔朱荣面前极尽能言之事,但尔朱荣充耳不闻,下令将幼主元钊和胡太后沉入黄河溺毙。这时,元颢仍为相州刺史。然而,当时自称天子、国号齐、占据河北数个州县、拥兵数十万的河北起义军首领葛荣南侵,威胁相州。
尔朱荣拥立元子攸称帝后,自恃兵权在握,便生异志,纵兵祸害朝廷。尔朱荣害死了胡太后(北魏宣武帝妃、孝明帝元诩生母)以其幼主之后,接着害死孝庄帝的哥哥无上王元劭、孝庄帝的弟弟始平王元子正,又加害丞相高阳王元召已、北平王元超、任城王元彝、赵郡王元毓、中山王叔仁、齐郡王元温等,公卿以下受害官员二千多人。列骑挟持皇帝,迁于便幕。何谓“便幕”,即“用帐幕围成的简便的宫室﹑屋舍。”也就是说,尔朱荣令部下挟持皇帝,不让居其住在都城皇宫,而让其居住在荒郊野外用帷幕围成的陋舍里。由此可见尔朱荣的野心。
在如此情况下,元颢徘徊观望,想找个自我保全的良策。但事情没有成功,便和儿子元冠受一起投奔南梁萧衍。
投奔南梁萧衍后,元颢受到器重。528年冬十月,萧衍以元颢为魏主,建年号为孝基,并借兵给元颢,让他北上中原。在南梁将军陈庆之及其七千部卒的鼎力相助下,永安二年(529年)夏四月二十日,元颢攻陷考城(今民权)。五月初一,元颢攻克梁国。
元颢是怎样在梁国都城睢阳南即皇帝位的呢?
《北史.元颢传》载:“永安二年四月,于梁国城南登坛燔燎,年号孝基元年。”
何谓“燔燎”?“燔燎”即烧柴祭天。
《礼记·郊特牲》载:“取膟膋(lǜ liáo)燔燎,升首,报阳也。”膟,牲血;膋,脂肪;阳,指天上的神。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其意思是:“取牲血和牲的膏脂一起燔烧,将牲的头进献到神位前,这是报答天上的神。”《汉书·郊祀志下》:“天用牲左,及黍稷燔尞南郊;墬(dì音,同地)用牲右,及黍稷瘗于北郊。”《宋史·乐志十》:“燔燎具扬,礼仪既备。”
也就是说,北魏孝庄帝永安二年(529)四月,元颢在梁国城睢阳南烧柴祭天登基为皇帝,年号为孝基元年。
元颢在梁国城睢阳南面登基,毕竟举行了一个仪式,而这个仪式仅烧了一堆柴火而已。
烧柴祭天,如此登基仪式,可谓从简至极,也可以理解为十分仓促而并不那么从容。如此简单的登基仪式,远不如大宋赵构皇帝在睢阳城南杏山之上筑坛登基那么隆重。
元颢在梁国城南登基,入驻梁国都城睢阳了吗?史书没有详细记载。然而,通过史载可以了解到,元颢在梁国城南登基后,即进驻睢阳城,但时间很短,最多十来天。因为当时的情况,元颢知道,登基之后,攻城略地、进入京城的任务还很艰巨。五月“二十二日,元颢攻陷荥阳(今郑州西荥阳),俘获杨昱。”趁“二十三日,孝庄帝北巡”之机,于“二十五日,元颢进入洛阳。”“改称为建武元年。”
然而,元颢进入洛阳称帝之后,并没有稳住帝位。大概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颇有骄傲怠惰的心理。《元颢传》载,“颢以数千之众,转战屡克,据有都邑,号令自己。天下人情,想望风政。自谓天之所授,颇怀骄怠,宿昔宾客近习之徒,咸见宠待,干扰政事。又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统南兵,陵窃市里,朝野失望。时又酷俭,公私不安。”其大意是:“元颢以几千人马,转战各地,屡次获胜,占领都城,自出号令。天下民众,都想观望他的风化德政。而元颢自以为是天意所授,颇怀有骄傲和怠惰的心理。过去的宾客和熟悉的亲近的人,都受到他的宠幸,他们干预朝政大事,元颢又日夜放纵酒色,不体恤军国大政。所统辖的南方兵士,侵害民间百姓,朝野因而大为失望。”二是不听陈庆之劝告,背叛南梁。陈庆之,南梁萧衍的大将,也是南梁借给元颢军兵的将领,为元颢入主洛阳立下汗马功劳。但是,“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将此段话翻译成白话是:北魏北海王元颢既已夺取了政权,便秘密跟临淮王元、安丰王元延明谋划反叛梁朝。由于混乱局面尚未平定,还需借助陈庆之的兵力,所以表面很团结,但实际上已经同床异梦,言语之间多所猜忌。”陈庆之也暗中做了防备,他劝说元颢:“现在我们远道而至于此,不服的人还很多,他们如果知道了我们的虚实,联合兵力,四面包围,我们将如何抵御呢?我们应上启梁朝天子,请求再增精兵,同时敕令各州,如果有梁朝人陷没在该地必须全部送到我们这里来。”元颢打算采纳他的建议,元延明却对元颢说:“陈庆之兵不过数千,您就已经很难驾驭了,现在再增加他的兵力,他还怎会肯听您的命令呢?您的大权一旦失去,一举一动就都要由别人决定,这样大魏朝的宗庙从此也就要覆亡了。”元颢于是便没有采纳陈庆之的意见。元颢又担心陈庆之暗中向梁武帝上表汇报情况,便自己给梁武帝写了一封表文,说:“现在河北、河南全部平定了,只有尔朱荣尚敢顽抗,我与陈庆之便能擒获他。目前各州郡刚刚归服,正需要安抚,不宜再增加兵力,使百姓惶恐不安。”梁武帝便诏令正在进军的各部队都停在边境上,不再前进。
元颢入主洛阳后对形势评估不够,只看到好的一面,没有看到危机的一面。一头扎入后宫,日日淫乐,荒废政治,加之拒绝陈庆之向南梁增兵的要求,暗中背叛南梁,结果导致洛阳王朝危机四伏,暗流涌动。也就在元颢进入洛阳的第三天,即永安二年(529年)五月“二十七日,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大破元颢后军都督侯暄于梁国,斩杀侯暄,俘虏其部卒三千人。”在元颢入主洛阳的第二个月,即公元529年6月,北魏天柱将军尔朱荣、右仆射尔朱世隆、大都督元天穆等,纠集士众,号称百万,拥卫北魏孝庄帝元子攸杀气腾腾奔向洛阳。绕过陈庆之的梁军,奇袭洛阳。秋七月初七,都督尔朱兆、贺拔胜从硖石夜渡黄河,破元颢之子元寇受以及安丰王元延明军马,元颢败逃。七月二十三日,临颍县(今隶属于漯河市)士兵江丰杀了元颢,首级送至京城(洛阳)。七月二十七日,俘获元颢的弟弟元顼,斩于都市。孝庄帝下诏凡是元颢授予的爵赏、官阶,尽数追回。元颢从五月二十五日进入京城洛阳,到七月二十三日被临颍县卒斩杀,不到两个月的短命王朝仅仅留下一点历史印痕而已。(谢君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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