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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20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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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阅读文学类书籍,如果不是为了像“吃鸡”那样追求几分钟的快感,那就需要我们以一种对文学作品艺术赏析的角度和眼光去进行阅读,否则我觉得所有文学作品的阅读还不如来一局游戏更会让心灵舒畅。

文学作品如果没有以艺术的眼光去审视鉴赏,那你会如同嚼蜡,感到晦涩难懂,而如果你进入艺术的境界里去欣赏这些作品,却又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开阔景象,在艺术的境界里,你的世界就会豁然开朗了起来,眼前的故事也赏心悦目起来。

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如果要欣赏文学艺术作品,那首先要懂得欣赏作品中的意象,可以说意象承载了非常多的艺术内涵,如果不能对意象进行理解,那整个作品会被遮蔽大部分的艺术价值,这一点在古代文学作品里最为常见,在诗词分类里的作品里,几乎没有对意象的正确解读,那会寸步难行。

那什么是意象?意象对于我们读者来说,它就是让我们看到作者把自己的情感通过对物的描写,进行的心境外化展示,是景与物的心灵化,是作者把实的景物描写外化为情感的表达,是写景写物即写我的高度统一。

意象是我们文学作品审美的崇高概念,也是我们文艺审美物我想和,情景互溶的独特审美境界的重要手段和方式,我们在赏析文学作品的时候,通过对意象的审美,可以捕捉到作者描述内容的内在心理和情感,对我们移情作品中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艺术体验至关重要。

意象与意境又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但又都是一种相似的情感表现手段,直白的理解意境,意境就像是意象的组合,是形成一种让人产生艺术想象的境界,意境不是本文的重点,在本文中就不特别的进行展开来讨论。

本篇主要是依托张爱玲的《第一炉香》而对意象进行的实践性解读,以帮助大家在写作过程中可以借鉴张爱玲的表现手法,和艺术构思,同时顺便附带着对意境的简单阐释,因为很多场合,意象与意境是同时存在的。

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古代的诗词作者特别的注重通过意象和意境的运用来表达自己的情感,由于张爱玲非常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因此在这种艺术表现手段上也是运用的最娴熟的一位现代作家,很多人把钱钟书和张爱玲拿来对比,但钱钟书的那些比喻不同于张爱玲,前者更像是把文字表面化的那种段子气,而张爱玲的比喻却能投入表层,进入意象的境地。

钱钟书:

她的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的大话,大而不当(围城)。

张爱玲:

芝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宰了的鸡的脚爪……还说呢,你嫂子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金锁记关于七巧儿媳妇芝寿的描写)。

我们看前者就是一个简单的比喻,而且是抖机灵的那般比喻,而后者我们除了本体与喻体的相似之外,还可以通过上下文的语境,来看这比喻的深层艺术特征。鸡爪、两片嘴唇、碟子、拼盘这些还预示着作为儿媳妇芝寿被婆婆七巧如被任意宰割的“拼盘”,这种比喻已经是渗透到语境中,来烘托故事情节,形成一种家庭成员命运的意象。

对于这样独立的意象,还仅仅是作者的小试牛刀,在《第一炉香》这篇只有三万字短篇小说中,作者用了多个意象,形成一个组合,始终围绕着“欲望”这一词汇的阐释和衬托,从而完美的把这种欲望外化,呈现给读者。

它不同于钱钟书那样就如炒豆子,噼里啪啦的一个个的“鬼精灵”,并不服务于同一的语境,有的甚至还中间隔着一层纱,需要我们先读到典故才能理解他的幽默,太过理性,并没有张爱玲这般感性,具有一种整体感,艺术的美并没有钱钟书那般拆解的支离破碎。

我们进入张爱玲的《第一炉香》文本,题目是打开一篇作品的重要钥匙,就如我前几天解读的余秋雨散文《一个王朝的背影》一样,背影对于文本的重要性。

张爱玲的这篇《第一炉香》,是沉香屑系列,燃烧的沉香本身就带有一种自我的毁灭意义,因此张爱玲在题目里就已经把葛薇龙的一生比作这一炉沉香屑,同时这种沉香燃烧散发出的这种回味悠长的情境,正好构成了与这个故事呼应的那种沧桑感。

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这篇小说有一条暗线,那就是葛薇龙人生被自己欲望裹挟着,慢慢的走向毁灭,而所有的意象都围绕着欲望相关,比如从刚开始,葛薇龙在物质欲并没有完全被挑起的时候,在作品中我们看到这样的一段描写:

梁家那白房子黏黏地融化在白雾里,只看见绿玻璃里晃动着灯光,绿幽幽地,一方一方,像薄荷酒里的冰块

把在雾里的白房子比喻冰块在薄荷酒里的样子,同时薄荷酒、酒吧、灯光这些形成了与欲望相关联的意象描写,这种比喻已经不单单是比喻的修辞格,不单单是本体与喻体之间的相似这简单的修辞艺术,而是使读者进入作者营造的意象中,体会一种与作品相关艺术想象。

如果我们仅仅学习钱钟书那抖机灵般的比喻,还不足以构成一种作品的感性的艺术美,而仅仅是表面的一种思维跳跃,好的艺术作品往往会有让人物我两望的沉浸感,这就需要我们通过意象和意境的营造构建,使其脱离文本的字面表层的“快感”。

有人不注意对传统文学作品的品读,就想自己通过一种所谓最朴素的文字,表达一种最具有真挚的情感,就像是自己阅读沈从文和汪曾祺的一些作品之后,发现原来文字可以如清水般的这样透彻,其实这是一种误读。

沈从文他们的字句结构,受到了传统诗词深度的影响,看似像洗尽铅华不施粉黛的那种清新脱俗,但要形成这种字句的组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没有传统诗词的文学功底,自己写出的所谓不施粉黛,一定是一种如同嚼蜡的无味文字。

​而我们这样的去品读张爱玲,就是找到张爱玲与读者之间的一种独特语言形式,从而学习和模仿,最终柔进自己的写作风格中去。可以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也会化进你的潜意识里去,等待被打开的时机,这是沉淀,没有沉淀,就算你不想有张爱玲的这种华丽格调,那你也不会有沈从文的清淡雅致。

读张爱玲的这篇小说的时候,你要充分调用自己的视觉敏感性,用一种把文字内容转化为视觉的通感来体验和欣赏它,色彩和多重比喻的运用,是需要调动我们的感官进行一种全方位的体验:

山背后大红大紫,金丝交错,热闹非凡,倒像雪茄烟盒上的商标画……都被毒日头烘焙的干黄松鬈,像雪茄烟丝。

这样的描写,体现了山背后两家宅院里,大红大紫、热闹非凡、和浮华镀金的生活,后又将棕榈比作“雪茄烟丝”,除了喻体的形象感之外,还体现出那转瞬即逝的燃烧意象,就犹如眼前这一切的浮华喧嚣都是短暂的一种意境。

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短短的一篇小说,犹如米雕一般,细微的雕刻出葛薇龙的欲望,同时这种欲望还被作者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物质欲,一本是情感欲望,当作者一步步的把葛薇龙的物质欲望表现到了极致,到了尽头,接下来就是表现她开始的一种情感欲望。情感的欲望来自于乔琪乔,这是自到了姑妈家的两三月之后。

薇龙那天穿了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乔琪乔)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从这一刻开始,作者开始了对葛薇龙情感的欲望描写,乔琪与葛薇龙的接触期间,葛薇龙的情感欲望一步步的被释放出来,直到最终一发不可收拾,爱的越深就越觉得自己卑微,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被情感吞噬,就如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们是不得已的,而我是自愿的。作者在这之前有这样一段描写:

整个的世界像一张灰色的耶诞卡片,一切都影影绰绰的,真正存在的只有一朵朵顶大的象牙红,简单、原始的、碗口大、桶口大。

葛薇龙已经陷入了泥潭,这段比喻就像一个“血盆大口”, 象牙红花是她内心欲望的外化,贪婪地不断扩散、深不见底,侵蚀着薇龙。乔琪和葛薇龙之间的情感有一点像之后的倾城之恋的白流苏和范柳原,要想两人在一起,除非一种外部环境的突变,这一点在文章结局部分,可以看到乔琪内心的那一点点情感表现。

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跟作家学习“意象”如何运用于我们的写作

 

我隐约的记着有这么一句话大意:男人从一出生就已经被迫的走向一条最艰辛的人生之路,虽然是最辛苦,但也最稳妥。而女人从开始就被欲望包围着,稍不留神就会走向深渊,当清醒的那一刻,也许自己已经无力挣脱,因为失败已经耗尽她的一生。

葛薇龙的故事虽然没有结局,但命中注定她是属于这种悲剧,张爱玲就是以故事的方式,把一种哲学式的人生表达了出来!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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