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方然
[ 根据Choice数据，截至2023年6月6日，A股上市公司累计理财金额（含预案、实施中、已实施）合计2.11万亿元，低于去年同期3.44万亿元。 ]
近期，贷款利率持续走低至历史低位水平，引发市场关于存贷款利率倒挂争议。
“目前从资金角度看，存贷款利率确实比较接近，某种意义上确实有倒挂。”某股份行业务条线人士李丽（化名）告诉记者，目前企业、个人贷款利率都很低。其所在银行企业贷款利率基本在4%以下，一些优质企业贷款招标利率甚至可以做到3%以下。而个人消费贷也同样划算，资质条件好的消费贷利率最低可到3.2%。
贷款走低的同时，目前李丽所在支行大额存单利率可以最高做到3.3%以上，据她介绍，这在市场只是属于中等水平，部分民营银行近期还可以买到4%以上利率的大额存单。
厦门某国企子公司财务人员王天（化名）认为近期银行借贷的资金成本基本是“五年难得一遇”，据她介绍，他们和银行此前就有合作，满足一定流水需求后，今年的几笔借贷都在原本低利率基础上打了八折，最低可以达到3.35%。“目前市场上是存在一定的套利空间”，她举例其所在公司近期也使用自有资金在本地城商行购入一些存款类产品，锁定利率在4%左右。
不过在她看来，同一家银行、同一时点存贷款利率倒挂的情况还是相对较少，例如目前其常合作的银行，存款利率仍与贷款利率有一定差距。但如从跨行或者跨时间线的角度来看，套利空间确实正在逐渐扩大。
市场对于资金空转的担忧逐渐升温。多位受访人士认为，目前市场确实存在一定套利空间，除存款产品外，部分理财产品、保险产品收益率迎来阶段性高点，与贷款利率差逐渐扩大。不过从实际操作层面来看，目前对于公司、个人而言操作难度较大且存在诸多风险点，暂时没有快速扩散的趋势。
企业、个人贷款利率不断走低
“如果按照30万额度来算，一年可以空手套2400元。”某金融博主在社交平台上介绍近期发现的套利模式，据他介绍，某股份行某消费贷可以最高申请30万额度，年利率最低3.4%，可以在前18个月只还利息；与此同时，某互联网银行大额存单最高利率4.2%。一借一存之间，可以吃到0.8个百分点的利差。
事实上，近期市场上热议的“躺吃息差”无风险套利模式背后，是逐渐背离的存贷款利率走势。
从贷款端来看，近期以来不少银行选择降价冲量，低利率揽“贷”。5月15日，央行发布的《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指出，2023年3月，新发放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4.34%，其中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3.95%，均处于历史低位。3月一般贷款中，36.96%的贷款利率低于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
近期已有部分城市银行贷款利率进入“3时代”。5月31日，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公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上海新发放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3.57%，同比下降16个基点，处于历史最低水平，也是全国最低地区之一。此外，记者从多位银行相关业务条线人士处了解到，目前华南区域针对企业贷款的利率基本也已在3%~4%之间。东莞某国有行中后台人士介绍目前大行的企业贷款基本都还在LPR之上，部分重点扶持的小微企业最低可以做到3.45%左右。
另一位深圳股份行业务人士透露，一些实力强劲的央企、国企会采取招标制，实际申请到的贷款利率可以“内卷”到3%以下。此外，近期在广西、河南、江苏还有一些特殊的创业担保贷款，在财政贴息支持下企业自身承担利率可低至2%左右。
除扎堆内卷企业贷款利率外，记者注意到还有部分银行借“6·18”节点打响年中消费贷价格战，个人消费贷利率内卷进入“3字头”。例如，交通银行(5.910, 0.00, 0.00%)针对新批额的优质单位新客，可发放3.24%提款年利率券；招商银行(33.450, 0.38, 1.15%)闪电贷建额成功的新客户享6.8折，年利率3.6%起；民生民易贷新客满足一定条件可享受单笔年化单利3.48%的优惠利率。
净息差逐渐收窄
与贷款端利率一路下调不同，虽然今年以来存款已经历多轮调降，但市场上长期限存款定价仍然偏高。广发证券(14.890, 0.05, 0.34%)研报显示，当前存款期限利差偏高，3年以上存款利率远高于对应期限国债收益率。以国有大行为例，当前国有大行3年、5年存款与对应期限国债收益率利差分别为34bp、20bp。
事实上，目前市场上仍有部分银行存在高息存款产品。一方面，中小银行存款利率目前尚未补降完毕，部分民营银行看好目前市场普遍低息的“窗口期”，试图阶段性高息揽储。据第一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微众银行、蓝海银行、桂林银行、北部湾银行等多家银行的大额存单利率最高都超过4%。
另一方面，部分头部大行仍有部分高息存款产品，以限量、协议等非公开形式发售。例如某股份行华南某支行客户主管介绍， 目前针对个人的大额存单最高是3.3%，但非常稀少，需要新开金卡或者金葵花的用户才可享受。而另一款利率在3.25%的定存产品也需要排队预约，预约条件是需要有50%以上的行外资金转入。而针对优质企业客户，银行端往往也会给到较高的存款利率。李丽告诉记者，虽然目前大行的存款挂牌利率全线调低到3%以下，但实际操作中仍会“一事一议”。因为银行也需要一些头部企业在中收业务上给予一定支持。
不断下探的贷款利率和缓慢下行的存款利率之间形成了微妙的步调差，广发证券银行业首席分析师倪军指出，从历史趋势来看，贷款收益率和存款成本率基本呈现同向波动的态势，即贷款收益率存在下行压力时，存款端也会同步调整，以此缓解息差压力。但2019年至今，这一趋势出现背离，在贷款收益率承压的情况下，存款成本率反而有所上行，究其原因，预计与存款期限占比和利率期限结构有关。
事实上，银行净息差正不断承压。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数据，2023年一季度银行净息差已收缩至历史低位水平，大行、股份行、城商行、农商行净息差分别较2022年下行21BP、16BP、4BP、25BP至1.69%、1.83%、1.63%、1.85%。
“对于银行而言，下半年将进入更加严峻的净息差保卫战。”有业内人士指出，目前存贷款利率现倒挂趋势说明银行净息差收窄问题已非常严峻，根据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此前发布的《合格审慎评估实施办法（2023年修订版）》，净息差的评分“警戒线”为1.8%（含），低于1.8%将被扣分，银行已到了必须打响息差保卫战的时刻。
警惕资金空转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存贷款利率倒挂趋势渐显，不少业内人士担忧市场将产生一定无风险套利空间。
不过从目前上市公司购买存款产品的情况来看，目前企业端暂未出现大规模套利。根据Choice数据，截至2023年6月6日，A股上市公司累计理财金额（含预案、实施中、已实施）合计2.11万亿元，低于去年同期3.44万亿元。而在上市公司理财中其中大多为结构性存款、通知存款等存款类产品。
事实上即便存贷款利率倒挂，以目前利差来看，除非大额、高频套利，否则实际收益有限，并不足以让企业“铤而走险”。深圳某私营企业财务人士告诉记者，目前大多公司一般不会直接使用贷款资金购买存款产品。不过他也指出，如果利率合适的情况下会使用自有资金购买存款产品，再将新增贷款资金用于日常经营。
值得注意的是，监管查处力度也在逐渐升级，近期银保监会多次针对企业贷款资金被挪用发布处罚公告。6月5日晚间，深圳银保监局一口气在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官网挂出15张罚单，涉及建行深圳分行、深圳当地两家村镇银行、工行深圳分行，其中多个罚单剑指贷款挪用。
中国工商银行深圳市分行因存在贷款三查不到位，贷款资金被挪用，贷款统计数据与事实不符等行为被罚100万；深圳罗湖蓝海村镇银行因贷款三查不尽职导致贷款资金被挪用、掩盖不良资产等行为，被处以罚款60万元。
招联金融首席研究员董希淼指出，银行应加强信贷资金用途和流向管理，监管部门应加大对相关违法违规行为的检查力度。对借款人虚构借款用途、提供虚假材料，骗取、挪用贷款用于非生产经营领域，银行应及时收回、不予续贷，并将相关情况上传征信系统，提高违法违规成本。
